第1章
主编让我和同事去采访当红雕塑师。
他的技术精湛,雕塑十分逼真,
但又有一丝说不出的诡异。
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条新闻,
近日来我市连续发生多起人口失踪案件......
1、
手机弹出一条新闻:近期我市发生多起人口失踪案件,请广大市民不要独自外出,如发现周围有可以人员,请立即报警。
“付哥,主编叫你。”同事许曼曼拍拍我的肩膀。
我看了下时间,16:20,都这个时间了还能有什么事。
收起手机,我和她一起去主编办公室。
“这期我们要采访的是最近火遍全网的雕塑家徐世。好几家杂志社都想采访他,我托关系打听到他的联系方式,联系了他,他刚回复说今天有时间,过几天就要出国,你和许曼曼现在就过去采访。”
一向寡言少语的主编安排工作时破天荒的说这么多话,可见这次采访的重要性。
我也不敢耽搁,和许曼曼打上车就出发。
天色越来越暗,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,闷雷滚过天际,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。
这真不是一个采访的好天气,但我们必须得去。
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路程,我们终于到了远在城郊的徐世家。
幸好许曼曼带了伞,我们才不至于浑身湿透。
“你怎么了?”我不是一个喜欢关心别人的人,只不过许曼曼是新员工,主编让我带带她,此刻她脸色苍白,这个地方离市区那么远,真要出事,只怕会很麻烦。
“没事。”她挤出个笑容,“有点晕车,我们快去敲门吧。”
现在已经晚上六点多了,是得抓紧时间,要不然回去该不好叫车了。
这是个老式的宅子,青石墙上布满了苔藓,原本是朱红色的大门因为时间的冲刷失去了本来的面目,变得斑驳起来。在这个阴暗的天色下显得有些恐怖。
雨声很大,所以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拍门。
“谁啊?”从里面传出一个男声。
“我们是访谈杂志社的记者,付伟、许曼曼。是来采访徐世先生的。”我大声说道。
房子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,一个男人撑着伞,缓缓走来。
走到我们面前时,我吓了一跳。他一头白发,前面的头发长的挡住了眼睛,整个人很瘦,是那种皮包骨的瘦,露在外面的胳膊很白,惨白的那种。
如果不是他在看着我,我真以为这是一具尸体。很难和把他和当红雕塑师联系到一起。
男人打量一下我们,打开斑驳的大门,侧过身,“我就是徐世,你们请进吧。”
说着他就往里走。
我看向身边的许曼曼,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冷,还是害怕,她在发抖。
“走吧。”我对她说。
我们跟着徐世往里走,院子里到处都是杂草,好像很久都没人打理了。
徐世像知道我想什么一样,幽幽开口,“这房子是我祖上留下来的,我平时忙,没时间打理院子。”
院子里还有个池塘,也没有水。倒真像是他说的没人打理。
忽然,我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。
2、
我下意识的抬起头,人头一闪,窗帘就被拉上了。迅速的好像我看花眼了一样。
我停住脚步,揉揉眼,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。
“快进去吧,你身上都淋湿了。”许曼曼好意提醒我。
“好像有人在看我们。”我小声说。
“二楼是我放作品的地方,没有人,你看错了。”徐世听到了我刚才的话。
我跟上他们,进了房子。
一进门,我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,很甜腻。
我竟然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。
我使劲摇头,才勉强看清楚前方。
身边的许曼曼显然也有些晕,也摇了摇头。
“看来你们二位还没有适应这种熏香。这种熏香能够使人身心放松,我创作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,需要它来放松。你们闻得多了就没事了。”徐世解释着。
看来艺术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怪癖。
我的注意力被客厅中间的一具雕塑吸引了,雕塑面目狰狞,看上去十分痛苦。
之前我也在网上看到过他的作品,如今近距离观看,实在令人震惊。这真的是人做出来的么?简直可以说是鬼斧神工,徐世的技术真的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。
我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,冰冷的触感让我清醒了很多,它是假的。
客厅很大,几乎所有的窗户都被帘子挡住了,看样子,即使是白天也需要开灯。除了刚才的雕塑外,还有一个雕刻了一半的人体雕像。
昏暗的灯光下,白灰漫天飞舞,夹杂着香气,这种刺激让我胃里翻江倒海,差点吐出来。
“我家很简陋,让你们见笑了。”说着,徐世从角落里搬了三把椅子,他自己坐下来,示意我们也坐。
“想问什么你们尽管问,但时间不要太长。”
许曼曼拿出录音笔和笔记本,准备好以后,我刚要开口,突然楼上传来“咚”的一声,好似重物坠地。
许曼曼吓一跳,忙问,“徐先生,您家里还有其他人?”
徐世不自然的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,“时间不早了,请二位稍等片刻,我们晚饭后再聊吧。”
不等我开口,徐世就走到客厅楼梯旁边的一个门。
客厅很静,再加上两具雕塑,有点可怕。
许曼曼也感受到了,轻咳了一声,“付哥,你说咱们几点能回去,我有点害怕。”
“一会吃完饭咱们快点采访,应该很快就可以回去了。”我安慰道。
许曼曼刚松了一口气,楼上又传来了凄厉的叫声,“阿世,你不要去弄那些破雕塑了,它们有我好么?”
紧接着又一个声音,“疯婆子,闭嘴,待会再收拾你。”
这次不仅是许曼曼,连我也浑身发冷。
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达成共识:这个宅子不正常。
要不是看在采访完徐世会加奖金的份上,我绝对立刻就走。
大约过了二十分钟,,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走了过来。
她身上的围裙布满暗红色斑点,血腥味极重。
3、
许曼曼忍不住干呕了一声。
女人开口,“饭菜准备好了,你们过去吃饭。”说完她用手指着刚才徐世进去的门。
我盯着那个门,最后拉着差点站不起来的许曼曼往门那走去。
推开门以后,是个餐厅,餐厅很干净,餐桌上摆好了饭菜,其中有一只鸡。
看来刚才那个人在杀鸡,想到这我突然笑了,现在是法治社会,怎么会出现杀人这种事。
这时门开了,进来一个衣着整齐的男人,梳着整齐的大背头。
如果不是依旧那么瘦,我都认不出他就是徐世。
徐世坐下,看着我们震惊的目光,突然就笑了,“现在是不是吓坏你们了。”
现在才是正常人,明明是刚才的样子把我们吓坏了。
许曼曼松了一口气,“刚才是吓了一跳,还以为您是怪......”
许曼曼自知说错话,突然停住,低着头,不敢看徐世。
徐世不在意道,“我很少出门,邋遢惯了,刚才把你们吓坏了吧。”
许曼曼抬头,一脸愧疚,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徐世笑了一下,朝门口的人招手,“阿敏,你也过来吃一点吧。”
我这才发现门口站着刚才那个人,她什么时候过来的,走路都没有声音么?
“不了,我去给夫人送饭。”说完就走了。
夫人?
徐世沉下脸,无奈的叹了口气,“其实我妻子住在楼上,我儿子因为意外死了,之后我妻子就得了很严重的精神病,我怕她吓到你们,才把她关起来。”
整个房间因为他的这番话后气氛沉重了许多。
我们也没再多说什么,低头吃饭,原来红人的背后竟然有这么不为人知的过往。
草草的吃过饭,我们开始对徐世进行采访。
从采访中我们得知,徐世一开始只是个普通的雕塑师,突然有一天他有了源源不断的灵感,手里的雕像开始越发逼真。
后来他便开始全身心投入到雕塑中,再后来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,成为网红雕塑师。
我问道,“您是如何看待大家喜欢您的雕塑?”
徐世说,“在我眼里,它们并不是一个死物,它们是人,有血有肉鲜活的人。它们有属于自己的灵魂,只有有灵魂的作品才能受到大家的喜欢。”
他越说越激动,苍白的脸上竟然透出血红。
看得出他对雕塑几近疯狂的热爱。
“您对网上那些诋毁您的话怎么看呢?”
“是么?抱歉我不上网,那些话我并不知道。”
也对,如果他看了网上那些负面评论,只怕就无心创作了。
采访比我想象的要顺利,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。
我看了下时间,九点多了。
“感谢您抽出宝贵的时间配合我们采访,稿子写出来以后我们会给您过目,那我们就不打扰了。”
我和许曼曼收拾好东西,准备离开。
走到门口,打开门,雨还在下,比来时更大些,院子里已经有了浅浅的积水。
徐世的声音传来,“只怕今晚你们是没办法走了。”
4、
“这可怎么办啊,还要回去整理采访记录,写稿件啊。”
许曼曼的声音带有一丝哭腔,虽然刚来不久,但她对工作极为认真,这是她第一次出来采访,就采访这么重量级的人物,着急也是应该的。
这里本来就偏僻,再加上晚上,又下着大雨,我看着手机里的打车软件,根本打不到车,眼下也只能等了。
我拍拍许曼曼的肩膀,“我们只能再等等了。”
徐世再次开口,“二位如果不嫌弃,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,明天一早再走。”
我用眼神询问许曼曼,她无奈的点头。
“那就麻烦您了。”
徐世站起来,“如果二位不嫌弃的话,我就带你们参观一下我的作品,那是我最近很喜欢的作品。”
他看着我们,颇为得意。
让我有一种小孩子炫耀自己玩具时的得意。
我们跟着他上了二楼,走到第一扇门的时候,里面传来“砰砰”的砸门声。
“阿世,是你么?你来看我了?”
我和许曼曼默契的后退一步。
徐世一脸歉意,“我妻子在这个房间,吓到你们了,我很抱歉。”
一个失去孩子的痛苦女人,我深深的看着那扇门。
“走吧。”徐世开口,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。
我们停在了一个防盗门前,徐世拿出钥匙,打开防盗门,里面还有一扇和刚才一样的木门。
推开木门,里面一片漆黑,一股香味扑鼻而来。
徐世打开灯,一种强大的视觉刺激通过眼睛直接反馈给大脑。
我彻底被里面的雕塑震撼了。
房间里摆满了雕塑,男女老少,形态各异。喜怒哀乐,十分逼真。
我仿佛能听到它们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。
这不是雕塑,分明是这些人在世上定格的剪影。
它们太逼真了,逼真到可怕。
许曼曼上前,伸出手触摸那哭泣女人的脸庞,情不自禁的开口,“它哭的那样心痛,那一刻它还有多害怕,多绝望。”
她也被震撼了,也认为那不是雕塑,是活生生的人。
也许这就是艺术的最高境界了吧。
“二位觉得怎么样?”徐世站在雕塑后面,阴影覆盖在他脸上,让人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我由衷赞叹,“妙,像真的一样,我现在知道您为什么要装一扇防盗门了。”
徐世从雕塑后面走出来,一脸神秘,“你说是为什么?”
“因为您的这些作品太逼真了,好似会从这里跑出去。”
“哈哈,付先生真是爱开玩笑。”徐世跟着笑了几声。
“我看二位好像很喜欢我的作品,那不如你们二位当我的模特,给你们做出属于你们的雕塑。”
许曼曼闻言有些激动,“可以么?会不会太麻烦您了。”
外界传言徐世性格孤傲,只会做自己喜欢的。如今主动提出给我们做雕塑,看来外界传言不实。
徐世笑呵呵的,“不麻烦,你们......”
“先生,您该休息了。”阿敏出现。打断徐世的话。
徐世看着阿敏,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。
5、
他歉意对我们说,“时间不早了,我确实该休息了,你们也休息吧。”
我们跟在徐世身后出来,他锁好门,走了。
阿敏先带着许曼曼到了客房,之后又带着我去了客房。
客房里依旧空荡荡的,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之外什么都没有,连床单都没有。
看来这里平时没有客人。
这么想的时候,有人敲门。
打开门,阿敏站在门外。她把手里的枕头床单和被子递到我手里,“收拾好以后就睡觉,半夜不管你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。明天一早马上离开。”
阿敏说完就走,我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。
看来这个阿敏并不欢迎我们,她到底是什么人?佣人?亲人?
我自嘲了一声,人家的家事,我一个借住的外人又何必管这么多。
我铺好床单,放好枕头,准备睡觉。
夜深了,外面的雨也停了。
院子里很安静,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。房子里也很安静,安静的像没有人。
我盖着薄被,想着这次的稿子发出去,浏览量会怎么样,会有多少奖金,想着想着就睡着了。
突然一个寒颤,我被冻醒了。
初秋的午夜竟然这么冷?尽管我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但还是被冻醒了。
我起来看了一眼,门窗紧闭,这寒意是从哪来的?
许是太过偏僻,加上长久没人居住才会这么冷吧。
有了这个想法,我安心许多,却也睡意全无。
出来的急忘了带手机充电器,索性我就打消了玩手机的念头,开始打量起房间来。
房子的角落里有一个一人高的衣柜。
我走过去,把手放在扶手上,猛的一拉,里面是空的。
我松了一口气,笑自己在乱想什么,这里怎么可能有人。
关上柜子门,我鬼使神差的推了一下柜子,柜子比我想象的要轻,一下就推动了。
柜子后面有报纸,有打印的纸。
报纸是都是剪下来,一块一块贴起来的,上面都是一些寻人启事,而打印的纸上,也都是寻人启事。
我的视线在一张打印纸上停下。上面是一责一年前的寻人启事,胡宇,男,三十岁,在城郊附近失踪,失踪时身穿白色T恤,蓝色牛仔裤,白色运动鞋。如有见过他的人,请联系138......
下面附了一张照片,我一看,感觉有点熟悉,好像在哪见过。
突然我想起来,这个胡宇和一楼客厅的雕塑样貌一样,说是一个人都不为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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