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哥回来了
我的弟弟是整个家族最臭名昭著的男人
爸爸妈妈,辛苦养大他供他上学
还给他花聚额彩礼取了媳妇
他却和爸爸妈妈断绝了关系离家出走。
妈妈经常和我说,你长大了要孝顺,不能和哥哥一样
那时候谁也没想到长大了以后我比哥哥更狠!
一
爸爸死了,爸爸丧事上,我见到了久违的哥哥,他比小时候还瘦,我差点不出来!
他一出现,吃席的人就开始议论纷纷
【那不是东子么?怎么回来了?】
【和家里断绝关系这么多年还有脸回来?】
这些人的语气里面透着鄙夷,嫌弃还有幸灾乐祸。
仿佛我哥哥就该死在外面。
我哥哥回到家里,爸爸妈妈也没有好脸色。
【你还有脸回来,当初就是你让我们蒙羞,明明给你找好了媳妇,你不要非要悔婚?】
我妈还是数落起来。我把也抽着烟,瞅着我哥哥皱眉。
我哥哥没说什么,扔到桌子上一打钱,那厚度,有两万多吧。
母亲见到了钱,神色明显的缓和了一些,但是还是会口出恶言
【你在外打工这么多年,才赚这么点钱?】
【爱要不要,就这么多】
我哥也冷言冷语的,眉间藏着那化不开的忧郁。
我爸爸,妈妈听到后,脸色煞白,怒气更甚。
我爸一个烟袋锅子就冲着我哥哥砸了过去,不知道为什么我哥哥没躲,就那样由着那烟袋砸在脑袋上。
鲜血直流。
我想拿一定很疼吧!
我哥哥张晨是十八岁离开的家,那年我妈正在给哥哥议亲,可我哥哥说不想结婚,现在结婚还早之类的。可是在农村,十八岁确实也该议亲了,那些年还没有多少人可以参加高考,也没人重视学习。
家里人给他张罗的对象叫曹克美,人有些黑,有些壮,模样一般,但是手脚勤快,干活利索,我妈说她屁股大,能生大胖孙子。
在农村很多人都觉得这样的女子是贤妻良母,娶回家一定会很好,可是我哥不愿意。
他的理由简单粗暴而且真实,因为曹克美不是美女,他想娶个漂亮的城里媳妇。
就这样,我哥跟家里闹掰了,带着他上学时候用的书包,跟村东头小卖部老板赵大柱借了300块钱,离家去城里打工,一去就是八年。
因为悔婚,我们家跟曹克美家关系变得很差,曹克美还差点上吊***,的亏别人发现及时劝了下来,否则我哥这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了。
后来曹克美嫁到了邻村,这场风波才算是平息。
这八年里我哥只打过三次电话回来,一次说让我爸帮他把300块还给赵大柱,他把钱打到村民李斌存折里了。
一次是说他不回家过年了。
最后一次是一年前,说他赚到钱再回家。
不管当初闹得多么难看,他始终是我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,我妈总是惦记她,夜里还偷偷的哭。
但是我妈不敢在我爸面前提起来,我爸说就当他死在外面了,不允许我们任何人说起来。
我没考上高中,去城里学了兽医,回家挂牌当上了村里的兽医,平时给牲口打打针,配配药,赚不到什么钱,但至少我父母不操心我。
我小我哥6岁,这些年跟他没有任何联络,所以有时候我甚至想不起来我有个哥哥。
直到此刻,看着他脑袋流着血站在我面前,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,愣了好半天才站起身去拦住我爸。
二
我爸用力推开我,愤怒的吼道,“你让开,我打死这个没出息的货!”
我爸一下就蹿到我哥面前,举起烟袋准备再砸下去,我吓得连忙用身子挡在了我爸前面。
“哥你快走啊!”我心急的喊道。
我哥站着没动,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我爸,像是要跟我爸动手一样。
我爸更火了,用力推搡着我,“小子,你很不服气是不是,你还想打我是吧,来啊!”
这时我妈也跑过来了,一把拽住我哥的胳膊,哭着恳求他快点走,别惹我爸生气。
我哥推开我妈,冲着我爸咬着后槽牙说了一句,“我他妈的是回来办厂的,我不是来要饭!”
我们全家人都懵了,办厂,在那个年代可是大事,我哥只是一个打工仔而已,他说话也太狂了。
没想到我哥还真的就把厂子办起来了,他联合村外面的煤矿老板办了一个碳素厂,把我叫去做技术员,还给几个亲戚都安排进去工作。
我一个乡村兽医根本不懂那些,只是跟着培训了几天就上岗了,我更没想到的是,才短短三年功夫,我家就彻底改头换面了!
碳素厂的钱真好挣,每个月我都能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,年底的奖金更大,我看着存折里的数字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。
我哥摇身一变成了每个人都尊敬的“张厂长”,他为人也大方,车子后备箱里总放着一条一条的烟,见人就发烟,笼络了很多人心。
他安排进去的几个穷亲戚也因此有钱了起来,一时间我们家变成了家族中最有话语权的一家。
我妈以我哥为荣,每天都把我哥挂在嘴边,但我爸还是跟以前的态度一样,对我哥很冷漠,我哥给他买的名牌衣服,名烟名酒他一样都不碰。
有一次过年,我爸突然对我发了句火,“你别瞎跟着他闹腾,到时候有你受罪的一天。”
和和气气的年夜饭,我突然被我爸呛这么一句,我别提多无语了,说实话这个时候我是崇拜我哥的,毕竟那年头没几个人能办得了大事。
我已经是二十多的大小伙子了,家里条件也好起来,想跟我结婚的姑娘自然也多了,但我没有跟任何人看对眼,直到孙琐琐出现。
孙琐琐是从城里来的大学生,在我哥厂里做化验,她人很漂亮,很有灵气,穿衣打扮特别洋气,性格活泼开朗,我第一眼就爱上了她。
但是我很有自知之明,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,她是城里的美女,我配不上她,所以我一直都把对她的爱放在心里。
平日里我会有意无意的对她各种关照,可能她也觉察到了,有时候会跟我开玩笑,说一些让我觉得有些暧昧的话。
但我还是不敢把爱说出口,一直觉得自己是只癞蛤蟆。
在认识她的第二年夏天,那一天特别闷热,夜里我在厂里的宿舍看碟片,是一部搞笑港片。
孙琐琐突然来敲门,我赶紧起身开门把她迎了进来。
可能是因为天气热的关系,她穿得比较少,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露在外面,晃得我心里很难受。
三
她跟我挨得很近,东一句西一句的跟我聊天。
她问我为什么还不娶媳妇,我说没遇到合适的,她就“咯咯咯”的笑,笑得躺在了我的床上。
我吓了一跳,我床单好久没换了,上面全是我的汗味,我赶紧弯下腰去拽被子,想把被子和床单拨到一边。
没想到她突然勾住我的脖子,含情脉脉的盯着我,幽幽的说了一句,“我觉得你是个好男人,因为你从不跟你哥他们去夜总会。”
我愣住了,心跳得很快,我确实不会跟我哥去城里夜总会,洗脚城什么的地方去玩,我胆子小,总觉得那些花花世界不是我玩得起的。
再后来,我脑子一片空白,但是我很清楚自己不想拒绝孙琐琐的热情。
从那以后,我们就大大方方的谈起了恋爱,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。
不到三个月,我们就谈婚论嫁了。
我带着她到城里买了三金,把我存折里的钱全都取出来交给她,我还说余生都要赚钱给她花。
我妈跟我哥一起拿了10万块给她妈妈,作为订婚的彩礼,那个时候10万已经是笔很大的钱了。
孙琐琐喜欢那个时候流行的小洋楼,我妈马上找了风水先生去量地,然后择日动工给我们盖新房。
就在我沉醉在即将迎娶孙琐琐的美梦当中的时候,一个炸雷将我惊醒了。
订婚后第2个月,我哥跟厂子二把手一起卷款跑路了,他们还提前把厂子抵押给了外地老板。
一时间我感觉天都塌了,但我冷静下来想想我至少还有我心爱的女人,我重操旧业做兽医,勤勤恳恳也可以养活一家子。
我去找孙琐琐,孙琐琐却在宿舍里不出来,无论我怎么恳求她都不开门。
我坐在她门口守了一夜,天快亮的时候我支撑不住睡着了,等我醒来一看,她已经走了,她留给我一张字条:别找我了,我不会回来了。
我以为她只是赌气,我打算过几天去城里找她。
可是几天后我妈接到孙琐琐的妈妈打来的电话,她一改城里人的知书达理,在座机里像个泼妇一样骂了我妈一顿,说那些钱就当做是孙琐琐的补偿了,孙琐琐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跟了我,真是便宜我了。
我又懵了,仔细想想我连她家在哪里我居然都不知道。
我没想过把钱要回来,我骨子里是传统的,我既然跟她发生了那种事,我就得对人家负责,那些钱该我出。
我哥这么一走,不仅让我失去了爱人,还让那些亲戚跟我们家反目成仇,隔三差五来我家闹腾,说我哥害人不浅,被我爸一次次赶出去了。
我不止一次看见我爸蜷缩在角落里“吧嗒吧嗒”的抽着旱烟,满脸的沧桑让我很难过。
这几年里,我爸是唯一一个没有沾我哥的光的人,可能他早就预判到,我哥所带来的荣华富贵只是昙花一现。
一夜之间,我又从高高在上的技术员,变回了灰头土脸的兽医。
我内心没有太大的落差,只是会对我破碎的婚姻感到遗憾,但我妈很不甘,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,身子一天比一天差。